2)第二部 在少女们身旁(8)_追忆似水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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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样一个天生神经过敏的人(也就是说,在这种天性*的人身上,中间关节,即神经,不能正常发挥功能,阻挡不住哀叹沿着自己的道路朝意识驶去,而是相反,任凭这哀叹来到,清晰的、疲惫的、无数的、痛苦的哀叹,哀叹自我中那即将消逝的最朴素无华的成份)来说,在这陌生的过高的天花板下我们所感受到的那种焦虑的恐惧,只不过是一种友情发出的抗议。那种对于熟悉而较低的天花板的友情还劫后余生,活在我的心里。说不定这种友情也会消失,另一种友情占据了它的位置(到那时,死亡,然后是一种全新的生活,就会在习惯这个名词下,完成它们双重的大业)。但是,直到这友情消亡之前,每天晚上,它还要痛苦,这第一天晚上尤甚。它面对着已经成为现实的前景,再也没有它的位置的前景,在反抗。每当我的目光无法从伤害它的东西上移开,设法停驻在不可企及的天花板上时,它就用哭诉的叫喊来折磨我。

  ①1888年,英国小说家史蒂文森到大洋洲海岛上去休养,1894年死于萨摩亚群岛。画家高更,到大洋洲去以后,也于1903年死于马克萨斯群岛。

  到了第二天早晨怎么样了呢?一个仆役前来将我叫醒,给我送来热水。我洗脸梳头,拼命在我的旅行箱里找我需要的物品,可是徒然,我从里面拽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一点用也没有。我已经想到了早餐和散步的快乐,就在这时,从窗户和书柜的每一扇玻璃上,就象从船舱的舷窗上望出去一样,我看到了裸露的大海,无遮无拦,有一半是在自己广阔幅员的-阴-影中,那是一条纤细而移动的直线所划定的边界。啊,多么快乐!双眼追逐着浪涛,看那浪涛一个接一个地跃起,好象在跳板上跳跃的运动员。多么快乐!我手上拿着僵硬的、上了浆的、上面印着旅馆名字的毛巾,想用这块毛巾擦干身体,可怎么也擦不干。我不时回到窗旁,再向这令人头晕目眩、山岳一般的庞大马戏团再看上一眼,向那此处彼处磨光而又半透明的蓝宝石的波涛白雪般的峰巅再看上一眼。那浪涛,怀着沉着的凶猛和狮子皱眉般的架势,任凭其山坡崩坍,飞滚落下。陽光又用看不见面庞的微笑为这山坡增色*。

  此后,每天早晨我都置身窗口,就象在骚车里睡了一觉扑到驿车的玻璃窗口去一样,为的是看看我所向往的山脉在夜间是靠近了,还是远去了。在这里,这些大海的丘陵,在狂舞着回到我们身边之前,可能会后退得很远,以至常常要在一片长长的沙土平原后面,我才能在很远的地方依稀望见它们那最早出现的起伏,那远处半透明,雾气笼罩,蓝莹莹的,好似托斯卡纳①文艺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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