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不复存在。
两眼窝深陷，眼圈乌青发黑，那双眼也似是失去了永远的光彩，只有深不见底的泥沼。
静灵心尖一颤，一股酸意迅速涌上鼻尖。
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伸手抚上他的头顶，轻轻的、轻轻地，害怕惊到孩童般抚摸，颤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李玥然那死灰般的双眼逐渐汇聚起两点神光，似是终于认出了眼前人。
“灵儿？可是……灵儿？”
“是我，靖王殿下，是我！”
他眼中欣喜还未散开，很快燃起熊熊大火。
“别叫我靖王殿下！我不是华夏的什么狗屁殿下！”
他激动异常，两眼带着疯狂，双手猛地一伸，扣住静灵手臂，指甲陷了进去，捏的静灵生疼！
“我与华夏没有半点干系！只有不共戴天血海深仇！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什么殿下之类的狗屁话，你听清楚了吗？”
静灵被他这癫狂的模样吓的毫无血色，心似是被一把匕首狠狠刺入，在五脏六腑中生出倒刺，将她捅了个彻底。
泪水不受控制的在两颊滑落，“是我的错，我连累了你跟婉妃……”
“不是你的错……”他缓缓松开静灵，身子僵硬着转身仰望深邃苍穹，歇斯底里的大喊，“错的是李墨辞、是那满朝文武百官，是华夏皇权！”
在他彻底疯癫之前，一道身影闪到他身后，一记掌刀劈在他脖颈。
李玥然身形一颤，紧接着无力倒下。
玄夜顺势接住，看向静灵，“再让他这么喊下去，追兵迟早赶来。”
静灵一抹眼角泪光，吸了吸鼻子，“这一路辛苦了，我带你们去洗漱，从今日起，尽管好好休息，其余的事，都交给我。”
她眼中闪烁着冷光，如同头顶那一轮银月般耀眼。
玄夜也没跟她客气。
这一路护送李玥然，死了太多人，他接连几日未曾合眼，方才又跟白一打斗一番，早已后力不继。
此刻再来个杀手刺客什么的，他也无力反抗。
“有劳。”
静灵领着他二人到了温泉房，准备好所有东西，指了休息的厢房，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又是许久不能合眼。
虽然听宫信说了有关李玥然的事，但直到自己亲眼所见，才切身感受到他这段时日过的是什么日子。
而害他变成这样的。
是她……
“现在好像能理解族人了……”她自嘲一笑。
对于别人来说，自己是灾难之源，只会换来畏惧、恐慌，又或者是贪婪、捕杀，从来没有被平等对待。
永远、永远都是被孤立的那个。
这样的一个群体，要求他们友好的接受别人？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驭兽族天赐能力，生来就有，他们没错。
错的是人的劣性。
与他们不同，便是异类。
不随波逐流，便是异类。
不为他所用，便是异类。
是异类，就要赶尽杀绝。
静灵眼神逐渐冷了下来，连带着整个房间的温度也跟着降了下来。
若是不消除这些偏见，她就永无安宁之日，驭兽一族也同样如此。
一手下意识的摩挲手腕上的金蛇手环，完全没有注意到，那红宝石镶嵌的眼珠子，竟然亮起一道诡异的光。
房檐上，白一蓦地睁开双眼。
方才那是……
她的气息！
“咻”的一声从高处落下，盯着静灵的房间，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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