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毡帽头”_半杯流年半杯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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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的小清雪像一条条银蛇蜿蜒地快速地沿着路面窜行,西北风夹着细碎的雪花,推着齐老头走,顺风走路,他的脚步轻快了许多,偶尔能踮起几步,路边老杨树的枝桠晃动不停,呼号的风大一阵小一阵,风声也就起起伏伏。天空中能看到的星星不多,半个月亮早已走到了西方,偶尔有一块乌云飘过,路面上就留下一大片阴影。

  冬天里的六点钟,天还是黑洞洞的,大部分星星都躲了起来,剩下的几颗星星也要仰着脖子仔细看,才能发现一闪一闪。齐老汉卸下独轮轱辘车上的东西:一个鹅毛垫子、一个粗布大号兜子、半车乌拉草。靠着大树,他把轱辘车立起来,利索地码成垛,这样就成了一个避风的草墙,顿时感觉风小了许多。推车走了八里土路,老汉的毡帽头早已挂上了白霜,看得到热气在帽子的边沿往外冒。黝黑的脸,高高的颧骨,一对有些浑浊的眼看上去总有些漫不经心,上唇修剪的还算整齐的胡子早已花白,反穿的老羊皮袄盖到了膝盖以下,虽然小个子但占了冬天的便宜,只要蹲下,全身就躲在了皮袄里,暖和。每当有人嘲笑齐老汉时,他就自嘲地这么说。

  从满四十岁那年开始,他就是这身打扮,十年没变,连脸上都没有变化,村里的婆娘说他:不知道是四十岁时显老还是五十岁时显年轻,他老婆到是乐观,说齐老头是万年青。

  选这么个地方,齐老汉沾沾自喜了好些日子,这里靠着丁字路口,往东是庄户人到县城必须住下的悦来客栈,能住人,能存车,能喂牲口。齐老汉还蹭过车,那次村长到县城办事,他就把轱辘车装到大车上,免了八里地的路程。身后的洋沟不宽,不到一米的样子,一溜红砖红瓦的厢房,窗户朝西房门朝东开,是那种一家一个窗户的房子。进悦来客栈的路北,是一溜草房,没有路南的房子好,但都是开的西门,比砖房的人家进屋里方便了好多,就是冬天往屋里灌雪,夏天灌水。后来齐老汉听送水的“刘挑水”说,砖房是房产处分给干部的,草房是原有的住户。这一片能有几十户人家,他没进去过,但这里的人都认识他,叫他“毡帽头”。

  在马路西是县城最大的电机厂,几百号人的厂子,给齐老头带来好多生意。“刘挑水”每次路过都跟他聊几句,顺便歇歇脚,他送一挑水五分钱,跟他卖一双鞋要絮的乌拉草一样价钱,但他挣的是五分钱,因为草是他从甸子上自己打的,“刘挑水”还要买水票,也就挣三分钱。时间长了,他的名字齐贵来到没人记得,只是村里的会计喊过几次。一九六九年的物价,买东西是按角、分计算的,怀揣一元的不多,手帕里包着的也不超过十元钱。

  解开兜子,里面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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